“等等。”村里人很少会请大夫，得病了也就是自己熬过去，记忆里没有。
方玲珑也不确定这里的物价，她起身从房间里拿出了一枚银锭子，“用这个。”
“不能。”方有福拿过银子重新塞进她手里，“这是要给你留的嫁妆。”
方玲珑态度坚决，不容分说的塞到了方钧平的怀里，掷地有声，“爹，我四哥的命还不如我的嫁妆重要？”
一句话让方有福这个老实汉子红了眼眶，他看着女儿，拍了拍她的肩膀，“玲珑长大了。”
方钧平更是拿紧了银子，转身跑了出去。
小雨一直淅淅沥沥的下着，方玲珑坐在床边，心中酸涩异常。
她今日见那几个读书人，身上穿着的不是绸缎制的，也是上好的细棉。
可方钧泰身上穿着的却是粗糙的麻布，袖子口被磨的发白，难怪那几个人要如此奚落他。
她阖阖眼，突然迫不及待的想去镇上了。
“大夫来了！大夫来了！”方钧平背着老大夫进来，身上湿漉漉的。
杨桂芝擦擦眼眶，起身端了碗热水过来。
老大夫来不及匀过气，伸手搭上了方钧泰的脉搏，脸色一下郑重下来，还带着隐隐的不满。
他收回手质问道，“人多久没好好吃过一顿饭了？”
方玲珑一愣，下意识看向方有福两人。
杨桂芝哭出声，她心疼的看着儿子，“他一直在学堂，我们，我们不知道。”
“识学问固然重要。”大夫写下张药房，“但人更重要，如果我没猜错，这孩子本来身子就孱弱，再这么下去，书恐怕都读不完了。”
“怎么说？”方玲珑严肃的看着他。
老大夫吹吹墨水，劣质的墨水味散开，“身子孱弱，还得不到好的补养，甚至还在消耗亏空，能活二十多已经不容易了。”
这话，方有福一个大男人都无法面对。
“怎么养？”方玲珑急急的问着。
老大夫想想，环视了一圈他们家的环境，重重的叹了口气，“本来食补加药补是最好的，但看情况，还是尽量先吃饱吃好点吧。”
方有福垂着头，一股无力感席卷了全身，他张张嘴，干哑着声音，“药补的话，要多少银子？”
“一两银子一副，可能得需要七八副，然后再来两三副固底。”
里里外外十几两银子。
就是方老太攒一辈子，可能也就这么点银子。
杨桂芝眼巴巴的看着自家男人，方有福咬牙，“我去借。”
他低下一辈子没低过的头，就为了儿子活命。
可还没迈出去脚就被方玲珑拦住了。
方玲珑深知方老太的习性，别说四哥一个人了，就是他全家得病，方老太都不会出一分钱。
她神情淡然，“大夫，开药吧。”
“不行。”这次不用方有福开口，杨桂芝就拦了下来，她擦擦泪，“给你四哥请大夫我就不说了，这钱太多，娘没有让你拿的道理。”
方玲珑不理她，转身回屋拿了一小包袱银子来摆在大夫面前，“等等二哥会和您回去拿药。”
杨桂芝想要伸手去拿，却被她牢牢的按住，“开药吧。”
大夫愣愣的看着眼前这幕，叹了口气，写下了药方，带着方钧安离开了方家。
杨桂芝哭红了眼，首次打了下她的肩膀，饶是气急都没舍得打重。
“就显得你能是不是？那可是十几两银子啊！你之后可还怎么嫁人啊！”
方玲珑倒是不以为然，“娘，为了我的银子娶我的人，真的会对我好吗？”
杨桂芝一愣，她接着道，“四哥从小对我极好，我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这么下去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