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庆十八年,阳春三月,长公主慕雁晚下嫁东与岛主凌彻。 十里红妆,足以叫天下女子艳羡。 十多天水陆兼程的疲倦盖不过心中的期待及忐忑。凌彻,这个名字她早就铭记在心。 她母后是重臣之女,名门闺秀,“理所当然”的遵从父命嫁入帝王家,成为母仪天下的大庆皇后。 当年父皇娶母后时亦是无限恩宠,伉俪情深,一时间羡煞众人。却也难敌岁月无情,只见新人笑,哪闻旧人哭,最是无情帝王家。 母后常说瑶台琼室如精制的笼子,宁愿让她嫁入平民之家,虽不至于奢华靡贵,倒也无拘无束。 对于自己尚在襁褓便定下的婚事她心里乐意成分居多,母后不愿她如她,她亦不愿如母后,非是帝王家至少可以让她拥有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念想,至少可以远离勾心斗角,过着她所期待的平静生活。 红烛晕罗帐,锦被鸳鸯枕。 本是良辰美景,人生四大大喜事之一,但看着满目喜庆的红,凌彻只觉得讽刺至极,想娶之人已罗敷有夫,现如今他也不得不娶自己所谓的指腹为婚的妻子了。 原本他与所爱之人今生缘尽,那么娶谁都何妨。凌家一脉单传,他有他不可推卸的责任。只是该死的,为什么是个公主呢? 他讨厌娇纵的女子!这些年来东与岛的生意已经遍布多个的国家,已然已是商业龙头,和宫廷打交道是在所难免的。公主他见过,无疑是世上娇纵女子的代表。若非娘亲相逼,他是断断不会同意的,他宁可娶一温婉良善的青楼妓子。如今为了那味药事已至此,希望她能安分一点,若想把凌府当皇宫,那便大错特错了。 喜娘完成仪式后便退了下去,慕雁晚原以为立刻便会瞧见到他了,左胸不禁捣鼓如雷,这么多年没见,当初那个令她一见倾心的少年已经成为了一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吧?至少她得到的信息皆如是。 只是为何良久也不见其动作,大堂离这儿似乎甚远,与大堂里的喧嚣相比这儿甚为清静,适才白芷、白芍和喜娘在这倒还有人声,如今一片静逸,难不成他走了吗?秀眉微蹙,几日的舟车劳顿本已累极,而这沉重的凤冠无疑雪上加霜。 她终是忍不住轻声出声询问“驸马可还在?” 清柔的嗓音打断他的沉思,凌彻不禁冷笑,“怎么,这么迫不及待了?” 原来他还在,不禁扯出清浅的笑靥,似乎丝毫未听出其话语里讽刺意味十足。不待其娇羞已觉眼前一亮,一个棱角分明,五官如刀刻般的男子映入眼帘。 俊挺的脸上,目光锐利深邃,不自觉给人一种极强的压迫感!一身大红更显得他卓尔不群英姿,天生一副君临天下的王者气势。这,便是将与她共度一生的人了,她心下一动,不禁有些无措起来。 螓首蛾眉,明眸善睐,丹唇未启春色艳,朱颜酡些,凌彻暗嘲,好一朵盛时牡丹,论样貌倒也配给凌家留后了。 “提前说明,你既已嫁入凌家,从今天起你便是凌家少夫人了,不过也仅限如此!这儿非大庆皇宫,你那公主架子我劝你以后还是少摆为妙。” 慕雁晚柳眉轻颦,妆点过的精致面容闪过浓浓的疑惑,他何出此言?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,既已嫁出,她自然知道在告别母后的那一刻,也告别了她的公主身份。再说以前她也没摆什么架子啊!她只是出生帝王家沾了父母的光,有什么好炫耀的呢? 看来他似乎对她有所误解,不过他们相处尚短,她会慢慢让他改变对她的看法的。 见她久不言语,俊颜闪过一丝不耐,“你哑了?” 慕雁晚秀颚微抬,美目对上一双含怒眸,不由呆愣住,她实在想不明白哪里惹到他了,以前的他明明是个明朗如阳的少年啊!他是讨厌她吗? 瞧,这就是他的好娘子,简直呆呆傻傻,最厌恶这种故作端庄的所谓大家闺秀了。哪有她一半机灵可爱有活力?想起她心里一阵烦闷,凌彻一把扯下慕雁晚凤冠丢置一旁,欺身上前扣住她的小脑袋便往樱唇一咬,尝到味方罢。 慕雁晚杏眼圆瞪,不禁感到又痛又羞,“你……” 看着因他适才举动两腮更加酡红的女子,凌彻脸上的那一丝嘲讽意味加深。 “这便害羞了,可别忘了,你已是凌家媳妇,传宗接代的事在所难免,若非……” 若非她一心要嫁别人,他便是抢也会把她抢来的。她与他若还有可能,他的妻子怎么会轮到她?管她是哪国公主,管她是那劳什子的指腹为婚,只要他不愿,谁又耐他何? 面对突然间变得阴郁的凌彻,慕雁晚不禁心一缩,涌出一丝不安。 “若非什么?” “不关你的事,不要问太多,你只要做好份内的事就好,其它事少管!”显然还未平息被迫娶她的怒气,语气颇为不善。 看着恶声恶气的凌彻,慕雁晚不禁感到委屈,她既已为他妻,他的事便是她的事,怎么可以说不关她的事呢!她到底哪里令他不满了? “我,我到底哪里不好,请相公明说,我亦好改过。”未及深思话便已脱口而出,也罢,总不能就这样糊里糊涂的吧!说清楚也好。 看她那一副委屈小媳妇样,倒像是他错了,凌彻发出一声冷哼,冷声道“没有,只是,我的事无需你来管!”想起那个曾说要嫁给他最后却将心许给别人的女子,他心绪翻滚,语气不由更加恶劣。 “可是……” “没什么可是的!快更衣!”该死的,现在就想反驳他了吗! “啊?”她愣住。 看着呆住的牡丹花,凌彻俊挺的脸上透过一丝玩味“怎么,不懂?你出嫁时,宫人没和你说夫妻之事吗?别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,但愿你肚子争气点!”早些为凌家留后,对谁都好,他可没意愿真的与她朝夕相处。 反应过来的慕雁晚只觉脸轰的一声便烧起来了,“宫人自是讲过,只是,只是……” “闭嘴,啰嗦!睡觉!” 咬咬下唇,她诺诺开口“可是我们尚未饮合卺酒呢?” “麻烦!”要不是为了娘手中可以救她的“梦醒”,要不是她将会是他儿子的娘,他才不屑理她呢,顺手抓起酒盏往两只琉璃杯中各倒入满满一杯酒,执起一只便塞进交叠的一双柔荑中。 喝完合卺酒,恐那麻烦的女人再生事,他一掌扫灭红烛。 忽然而至的黑暗,慕雁晚不由一惊“你……” 黑暗中传来一声粗噶的低吼“闭嘴!” 嗓音虽然同记忆中有些变化,但到底是心中忆过万万遍的,满满熟悉感。慕雁晚不由感到一丝安心。尚未完全放下心来,便感到一双大手开始扯她衣裳,不由又羞又急“你,唔……”温润的唇堵住了她未说完的话。 新月叠绾鸳鸯带,芙蓉帐里春风暖,徒留一室旖旎…… 疼,未及睁眼,疼意已铺天盖地的袭来,似乎提醒着她昨晚的旖旎情事。 察觉到那股子特有的压迫感消失,不由有些恼自己,怎地睡得如此沉,连他什么时候离开的都未知。心里涌过一丝似有似无的落寞。 茫茫然睁开眼,日头已经沿着窗子射入,照的屋内一片亮堂,慕雁晚不禁暗叫一声遭,此时怕是已过辰时了吧?误了给公公婆婆请安的时辰可是她的罪过了。 “白芷白芍,可在?什么时辰了?” “回公主,辰时刚过!可要起身?”听到稍显急躁的轻柔嗓音呼唤,早就候在门外的白芷忙答道。 果真是迟了,真是糟糕。“嗯,快些!” 话音刚落,白芷白芍便携一婆子及两个陌生面孔的丫鬟鱼贯入内。那婆子请安完便直往床走去,慕雁晚不解抬眸望去,待看到那婆子执起一条铺在喜床上的白色手帕时顿时了然,赶紧调转头催促正在为她上妆的白芷快些,看着脸若火烧的公主,白芷紧抿唇偷笑。 白芍将那两个长相颇为清秀的丫鬟挨个介绍了,原是凌家派给她的两名大丫鬟,稍高些的唤木槿,另一个则唤木棉,看着倒是听乖巧。慕雁晚略施脂粉便赶忙叫那两个丫鬟领去见公公婆婆,心下幽幽叹气,这么晚了也不知他们会不会怪罪。 觑着那因自认为姗姗来迟不住道歉的慕雁晚,凌彻不禁感慨。 清水出芙蓉,天然去雕饰,好一朵清水芙蓉,倒比昨晚盛装下雍容华贵的牡丹更加来的赏心悦目些。 那副柔柔顺顺的样子他都怀疑她是不是个公主,要不怎不见丝毫娇纵之气,按理说她贵为公主不来请安也无妨啊!再一想她那股与生俱来的贵气,又暗自觉得自己的猜测过于好笑了。 不过,她会不会是因对环境不熟悉而伪装的呢?念及此,脸色不由一沉。若她真是伪装的话,那便不要怪他不客气了! “彻儿,你明儿个可以不去宁国吗?缓个几天也来得及的!” 看着乖巧懂事的儿媳妇,凌夫人甚是喜欢。一想到小两口才新婚便要分开许久,终是忍不住开口,虽然她知道机会微乎其微,但聊甚于无嘛! “娘,你应该知道那不可能!”果不其然,一口回绝,丝毫无回转的余地啊! 凌夫人无奈,只要关系到钟宛那丫头,这混小子就倔得跟什么似的。想来当初她若不以“梦醒”为要挟,他也不会如此爽快的配合,迎娶了晚儿。但亲能逼着娶,房能逼着圆,感情又如何逼得了啊!看来小两口有的磨了!晚儿是个好女孩,只愿彻儿不要辜负她才好。 “什么,夫君明天便要外出吗?” 慕雁晚惊住,他们才成亲一天啊,这便要分开了吗?她有那么讨人厌吗? 不行!她还没有让他了解自己,他还没给过她机会呢!母后说自己的幸福要懂得争取,切莫学了她。对!她要为自己争取幸福。看相公一副强硬坚决的态度,此行是非去不可了,那么也许可以实行另一种方案了。 “我能不能也去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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字数: 3392更新时间: 2020-12-04